马术文化

迥立闾阖生长风——古画中的马

2022-03-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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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中国,自古以来,马在生肖中排第七,它与人从来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而在绘画世界里,画马也俨然是一个专科。在画家眼里,不同的视角所描绘的不同的形象,以及独特的文化象征。

中国古代绘画题材有一项缺失:没有战争。但是,与战争有关联的战马形象很早就出现在艺术创作中。

唐代是画马艺术登峰造极的时期。唐太宗在开国战争中曾跨过的六匹骏马被凿刻成浮雕,称为《昭陵六骏》,是中世纪娴熟主义艺术的杰作。

唐王对战马的厚爱使绘画中的鞍马题材有了巨大的发展。杜甫曾经形容唐代画家曹霸所画马匹“一洗万古凡马空”,可惜后人从未见过他的画作,倒是曹霸的徒弟韩干的几幅马的杰作流传至今,这应该是他被召入宫的结果。韩干所画御马都有冠名:“飞黄”、“照夜白”、“浮云”等。韩干画马,必考时、日、面、方位,然后定形、骨、毛色。他也画过唐玄宗的御马,作品有《明皇试马图》、《宁王调马打毬图》、《奚官习马图》、《圉人调马图》、《凿马图》、《战马图》、《马性图》、《内厩图》等。

杜甫对韩干的评价并未超过曹霸,《丹青引》中有这样一段话:“弟子韩干早入室,亦能画马穷殊相。干惟画肉不画骨,忍使骅骝气凋丧。”但按照今天的眼光来看,唐人的审美标准就是那样,不管是仕女还是马匹都较肥厚,只是不知是肥厚的马影响到仕女们,还是反过来被影响。

另外,韩干是讲求写实的画家,唐玄宗命他像陈闳学画马他都敢抗旨:“臣自由师,陛下厩之马匹皆臣之师也。”大厩中的名马一定个个养得膘肥体壮,韩干不过是如实写生而已。

这里传达出一个消息:在文人画占据主流地位之前,唐、宋、元期间的主流画风是较写实的,虽然风格变化万千,但画家画的是眼中所见。

到了宋代,引领一代风气的大家是李公麟,据说他每次路过皇家养马的太仆舍,“必终日纵观,至不与客语”。苏轼称赞他:“龙眠胸中有千驷,不惟画肉兼画骨。”在表现形式上,李氏建立了自己“白描”的画风,唐代的“白画”和“粉本”都带有粗略底稿的成分,但到了李公麟手里,则升华为一种独立的、高妙绝伦的绘画语言。

元代的赵孟頫自称画马的技艺出自个人天赋,自诩“不愧唐人”,他除了继承了宋人的白描形式,还增加了从唐人那里学得的对浓丽色彩的规范。同时代人对照时称赞有加:“吴兴学士画无比,笔迹远过龙眠李。”

在历史传说中,元代赵氏与宋代李氏都因人为的原因停下画马的画笔。李公麟有一日见一长老,说如果画家再画马,终有一日会坠马受伤;而赵孟頫呢,则听信其夫人的话,他说看见一匹马在床上打滚,其时,赵氏正在床上学马打滚的样子,乾隆皇帝曾惋惜道:何必晚年罢此技,应是自身不自写。

与赵孟頫同年出生的另一位画马名家任仁发在造诣上不输前者,称其“法备神完”及“用笔逼龙眠”。他将一肥一瘦二马并置于一图,至今仍引得中外学者争论不休,他在卷末题跋中写道“世之士大夫廉滥工同,而肥瘠系焉。能瘠一身而肥一图,不失其为廉,苟肥一己而瘠万民,岂不贻污滥之耻欤!按图索骥,得不愧于心乎?”他的《二马图》以马的肥、瘦对比,寓意讽刺贪官、颂扬清官。

随着外师造化的写实传统逐渐衰落,明代几乎不再有专攻画马的名家。清代稍有上升之势。如石涛《人马图》,石涛此图所画马匹是其心中意向的异化物,也暗合了非写实的时代朝向,他的重点在于题材,而非形象,此图画的是杜甫的名诗,在题跋中公开提到赵孟頫的名字,含有慧眼识才的隐喻。

写到这里,我们开始明白,徐悲鸿留法回国后提出的“以西画改造中国画”的历史原因了,他是想恢复“外师造化,中得心源”的传承,回溯唐宋写实精神以对应流行已久的文化画传统。

其实,在中国的历史文脉中,不会有一脉替代一脉的极端性,它的本质是循环的、平衡的。时至今日,唐宋写实、文人画、中西合璧的各种艺术文化史在一种平行状态下互相渗透,共同前行着,画马亦然。

编辑:王仰坤

核发: 王仰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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